冷鸢

【木乙成舟】《青青子衿》（十六）

谁能想到如此正经的冷面玉龙小时候那么可爱呢，还被当作女娃娃，还是个好色的“女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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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只的木吒抱着一长坨的小龙幼崽费劲地在僻静的小路上走着，因为小龙不可忽视的重量和木吒身上的伤，他还跌了好几跤，每次他都赶紧护住小龙将柔弱的幼崽垫在身上。为了避免遇到旁人导致小龙被发现，木吒还把自己的外袍解下来裹住小龙，再在袍子里托住小龙肉乎乎的后爪根部和下垂及地的尾巴，只将小龙毛茸茸的脑袋露出大半。

眼前便是小男孩温暖的胸膛，小龙嗷嗷低叫，别过脸蹭了几下，两只前爪紧紧揪住木吒的衣襟。他时而低头缩进袍子里，时而探出脑袋好奇地看看四周。每当这时，木吒就低头用下颔戳一戳小龙毛茸茸的头顶，试图让他乖乖待在里面。小龙以为木吒在与他玩闹，更加调皮地探着脑袋，努力去够木吒的下颔，头上才发芽的稚嫩龙角一不小心撞到了坚硬的颌骨，小龙又呜呜地哭。

“啊，乖，不哭不哭，呼——”木吒腾不出手，只能托高了小龙赶紧对着小龙被撞痛的龙角呼呼地吹着。“吹一吹就不痛了，乖，待会儿回去了马上给你上药，还有好多好吃的，再坚持一下，乖啊……”

小龙仿佛听懂了似的，乖乖缩进袍子里，老老实实地趴在木吒的胸膛上。

一路抱着份量不小的小龙往回赶，木吒虽然手臂都发酸了，他却依旧坚持着。小龙趴在木吒身上，只觉木吒的步伐愈加沉重，豆大的汗珠也从木吒额头上滴落下来，坠落在小龙的毛发间。

终于挨到了李府，木吒已是气喘吁吁了，后背早就被汗水浸透。木吒长吁了口气，避过旁人从后门进入府中，将小龙安置在自己的房间。他将小龙连同外袍一同放到柔软的榻上，小龙已经热得自己从衣袍里钻了出来，好奇而又胆怯地观察着四周。

木吒火急火燎地去打水，摇摇晃晃地拎了一桶水和一个木盆进来，抖动的水花洒了一路。放下手中两个重物后，他又手忙脚乱地翻寻医药箱，把能找到的药膏都找了出来。在这期间，小龙一直好奇地看着木吒走进走出，毛茸茸脏兮兮的脑袋也随之转来转去。

一切准备就绪后，木吒双手作劲抱起趴在床上的小龙，干净的被褥上则留下一块突兀的尘垢。他打算将小龙洗个澡上个药，以便能将小龙安顿妥当。谁知小龙露着干瘪的肚皮，肚子饿得咕咕叫了。

“啊呜……”小龙张着嘴索要吃食，乳白的幼牙不住磕碰。木吒只好重新将小龙放到床上，转身又去找吃的。

“你这小馋龙，早饿坏了吧！我先去给你找点吃的，不过你应该吃什么呢？牙都还没长齐，估计吃不了什么吧？”木吒自言自语着，当然是得不到尚未学说话的小龙的回应。

木吒在小龙不解的目光下走出去，出了房门便左拐，很快就消失在了小龙的视线中。小龙不安地抓挠着干净的被褥，不住打滚，以为木吒丢下他了。过了一会儿，等木吒端着一盆新鲜的牛奶回来时，小龙已经灰头土脸地摔在地上艰难地匍匐前进了。

“小祖宗哟，你这又是闹的哪一出？”木吒慌忙放下盛着牛奶的瓷盆，赶紧把小龙抱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小龙见到木吒才安心下来，也不顾自己身上的污垢，一个劲儿地往他怀里钻。木吒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拉了张椅子在桌边坐下，然后把小龙放在膝上圈在怀里，一手则拿起勺子搅了搅瓷盆里的牛奶，舀了一勺递到小龙嘴边。小龙不知这是何物，抬起头来一脸不解地看着木吒，仿佛是在询问。

见小龙这副深究到底的模样，木吒忍俊不禁：“快喝吧，我想不到家里有什么食物适合你吃，你先喝点牛奶填填肚子。”

闻言，小龙这才低头“咕噜咕噜”地吸了几口，粉嫩的舌头不住舔弄着，不时咂咂嘴。牛奶中加了糖，甜甜的，和小龙之前喝的味道不同。他很快喝完了一勺牛奶，还调皮地含住汤勺不松口，木吒嗔怪地挠了挠他的肚皮以示惩罚，小龙才张嘴松开勺子。木吒一勺一勺地喂着，小龙也来者不拒，不停歇地喝了大半盆。

“咳——呃咳咳……”小龙呛到了，不住咳嗽，喝下去的牛奶又一股脑儿吐了出来，洒了木吒一身。第一次照顾幼崽的木吒没有经验，不知道应该把小龙抱起来拍一拍，慢点儿喂，不能一下子喂太猛。小龙也只知道张口就咽，一不小心就被狠狠呛到了。牛奶对于如今的小龙来说不能饱腹，现在又吐出了大半，小龙还被呛得难受，他忍不住嘤嘤哭了，一边咳一边委屈地哭。

木吒赶紧放下勺子抱起小龙哄，轻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不喝了不喝了，”木吒将奶盆推远，“小龙不哭，我这就去给你弄点别的吃的。”

好不容易安抚好了小龙，木吒生怕他又出事，也不管小龙听不听得懂，交待了好几句，叮嘱小龙好好待着，他才匆匆忙忙地跑出去给小龙找吃的。

因为木吒今天想吃鱼，殷夫人让他自己去鱼肆里挑，没想到木吒回来时已经是烈日当头的午后了，买的青鱼没带回来，反倒顺了只小龙崽回来藏在房间里。

木吒才跑到院子里，就被回廊上传来的严厉一声叫住了。他只觉心里一凉，战战兢兢地回头看去，果然看到一脸铁青的李靖背着手站在长廊中。

“爹……”急匆匆抱着小龙赶回家的木吒忙着安顿幼崽，顾不上给自己梳洗清理，他此刻蓬头垢面、鼻青脸肿的，乍看之下仿佛是出去惹事了一般。

“你娘让你出去买条鱼，你又跑哪儿淘气去了？”李靖厉声质问道，“什么时辰了还不知道回来，饭菜都冷了！还弄成这副狼狈模样，究竟是怎么回事？”

“爹，我……”木吒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还好殷素知及时赶到，看到这僵局便赶紧解围。她一面劝着李靖，一面拉住木吒的手腕往厅堂走。“你也别一见面就训人，木吒他不是招惹是非的人，准是被哪个恶少欺负了。回来就好，先去吃饭，吃好了上个药，那时候要问什么再盘问也不迟。”

没有等到木吒去买的那条鱼，餐桌上也没有少了这道菜。除此之外还有许多香喷喷的荤肉，未动一筷，一碟碟的蔬菜因为反复加热已经有些发黄了。李靖冷着脸自行斟了酒，木吒则破天荒地挑了大碗盛了一碗饭，又挑了许多嫩肉，倒满鱼汤，最后竟毫无礼数地转身离开了宴席。

李靖以为木吒有意赌气，正要站起身时殷素知就赶紧按住他，说情道：“由他去吧，你消消气，待会儿我好好和他说说。”

“他要是能听进去就好了。”李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木吒小心翼翼地端着满满当当的一碗饭菜回到房里，掩好门扉之后，只见榻上又是空无一物，小龙又调皮地努力攀爬着椅子腿，前爪抓着凳沿，两只后爪悬在空中不断踢蹬，怎么也爬不上去。小龙太饿了，等了许久木吒也没回来，小龙就想爬到桌子上去喝那半盆牛奶，却吊在半空中上下不得。

木吒忙不迭地放下饭碗，赶紧将挂在椅面下的小龙解救出来。小龙看到木吒便嗷嗷叫，仿佛在控诉他的晚归。木吒把小龙抱在怀里，轻抚着他干枯的毛发安慰着，另一手则拿起筷子挑一些煮软的嫩鱼肉喂给小龙。小龙张口吃着，终于吃到了合口的吃食，不过是和龙宫里的鱼羹不一样的味道。小龙咂咂嘴，觉得味道甚是不错，张大嘴巴继续索要，像只嗷嗷待哺的幼鸟一般。

木吒把小龙面对着自己抱在膝上，一刻不停地给小龙挑鱼刺、喂鱼肉、喝鱼汤，小龙的肚子好像是个无底洞一般，怎么也填不满。碗里的饭越来越浅，小龙的肚皮也随之越来越鼓，吃完了最后一勺拌着鱼肉的饭后，小龙餍足地打了个饱嗝，埋在木吒怀里蹭了蹭嘴角的油渍。

饿着肚子的木吒把碗筷放到一边，拉了木盆过来把小龙放进去，又把一旁装满水的木桶拎过来，桶柄上还搭着一块干净的毛巾。考虑到小龙身上的伤不能碰水，木吒只能用毛巾简单擦拭一下他的伤口再上药。小龙四脚朝天露着肚皮懒洋洋地躺在盆底，木吒漂洗了一下毛巾就放轻力度小心地擦拭着小龙身上被锁链勒出的伤痕。或许是有痛意，小龙不时发出低叫，木吒低下头撅起嘴温柔地吹着，吹得小龙酥痒酥痒的。

擦净了伤口后，木吒才拿来一些消炎止血的药膏小心地涂抹在小龙的伤口上。药膏涂上去后小龙只觉凉凉的，还有木吒不时的轻吹缓解了伤口上传来的痛意。木吒小心地拨弄着小龙，翻来覆去地检查他的伤处，一处也不落下，直到全部上好药了，木吒才漂洗毛巾给小龙简单地清理一下身上的污垢。

擦一把脸蛋，毛巾上立刻多了几道黑印，转头看看小龙，没想到污垢之下的小龙竟是一副秀气模样，这么可爱一定是女娃娃！木吒不禁有些羞意，想到从小接受的“男女授受不亲”的教育，他接下来的动作不禁愈加小心，生怕逾矩。草草地清洗了一下小龙身上的泥垢，木吒就把小龙抱到床上，随即出门倒水。

“哗”地一声，一桶水倾倒而下，沿着石缝四处流淌。木吒心想，应该给小龙找个栖息之所，不能总待在床上，很容易被人发现。目光随着眼前蜿蜒爬行的水流望到尽头处闲置的一个水缸，他心里突然有了答案。

说干就干，木吒推开青苔丛生的木盖，爬到干枯的缸底清理着里面的灰尘、蜘蛛网，用湿毛巾把上上下下都擦拭了一遍之后，他才满身大汗地爬出来，身上全是脏兮兮的灰尘、蛛丝。顾不得清理自己，木吒又用两只小手费劲地推着笨重的水缸，一点点挪动步伐，凭借自己修炼尚浅的微薄之力将水缸推进了房里。

小龙看到一个自己挪动的水缸，好奇地跃到缸沿，才发现原来是木吒在推。小龙沿着缸壁一溜烟滑下来，两只后爪撑着地，前爪搭在粗糙的水缸外，要帮木吒一起推，奈何根本使不上力，反而跟不上木吒的速度，扑了个空，滚了几跤，又弄得脏兮兮的。木吒停下来，把小龙放到肩膀上坐好，他才弯腰继续推。小龙则默默给木吒加油打劲，用尾巴给木吒擦汗。

木吒费了好大劲终于把水缸挪到墙角之后，累得瘫倒在床上。小龙伏在木吒身上，看着木吒身上的伤痕，不禁伸出粉嫩的舌尖舔舐着一道道骇人的伤口，舔得木吒痒痒的热热的。木吒被舔得忍不住发笑，不由地伸手环住了小龙，夸赞道：“你可真是一只贴心的小龙！小龙啊，你真好看，你该是全天下最好看的小龙吧？”

小龙听了，害羞地用小小的爪子捂住脸，埋到木吒怀里，身后的尾巴开心得不住摇曳。

“以后我就叫你小龙了。”木吒说道。

闻言，小龙不禁在心里嘀咕：“我才不叫小龙哩，我有名字的！我叫敖乙，是父王给我取的！”可惜他不会说话，只能嗷嗷叫表示抗议，却被木吒温柔地安抚了不满情绪。

木吒轻轻拍着小龙，手上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沉沉地睡去了，他太累了。小龙也知趣地不再胡闹，趴在木吒身上一同睡去了，身后甩动的尾巴也放缓了下来。窗外的阳光透过木格倾泻而下，起伏不定地洒落在叠在一起的两个小崽崽身上，温柔地为他们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芒。

不知过了多久，木吒被敲门声唤醒时，小龙正趴在他身上睡得正香。原来是殷素知前来给木吒上药了！木吒蓦地清醒过来，一个鲤鱼打挺跃起身来，赶紧把小龙放到备好的水缸里，拿盖子盖上，对着小龙嘘了一声。他来不及穿鞋就跑去开门，生怕隔太久了惹得殷素知起疑。

殷素知进来后，看到桌上的碗筷还没收拾，地上七零八散的药膏落在医药箱旁，从门口到屋内还有一道清晰的刮痕，这道痕迹尽头不正是原先闲置在外面的大水缸吗？

“你这孩子……”殷素知叹了口气，俯身将地上的药膏一一拾回箱中。

“娘，你……怎么来了？”木吒有些心虚。

殷素知摸了摸木吒的脑袋：“发生什么事了？弄得鼻青脸肿的，娘会不管你吗？”

木吒羞愧地低下头：“娘，你别问了，是我自己不小心……”

“不小心摔了？”殷素知接道，“还能摔成这样子？傻孩子，你瞒不了娘的。娘知道，你不是个惹事的孩子，是不是又替谁出头了？娘不怪你，只是你爹那儿……你还是得去认个错，以后不可再犯，知道吗？”木吒乖巧地点了点头。

“你怎么把这水缸弄到房间里来了？”殷素知疑惑不解。

“我……”木吒支吾着，“我想养鱼……”

“是吗？”殷素知在木吒惊恐的目光中打开了盖子，垂眸往里看了看。

“娘，不要——”木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好在小龙方才滚得脏兮兮的，在黑漆漆的缸底并不显眼，殷素知瞥了一眼，并未察觉异样。

“你呀，净喜欢搞这些名堂。”殷素知嗔怪着，拿了毛巾提了医药箱过来。“过来吧，你的伤得上药，下次可别逞强了。”殷素知拿湿毛巾擦了擦木吒脸上的伤口，又拿纱布蘸了药酒涂抹在那红肿破皮的伤处。

“嘶——”木吒不由地拧眉。

“痛才长教训，你那三脚猫功夫可由不得你鲁莽。”殷素知又是责备又是心疼，目光落到木吒空荡荡的腰际，“你随身的玉坠呢？”

木吒心里一惊，才想起那贵重的传世之玉被屠夫抢走了。“我……我收起来了……”木吒心虚地扯谎。

殷素知并未起疑，淡淡应了一声：“原来是这样，收起来也好，这玉坠将来可是要赠给你的媳妇的，可不能弄丢，等你长大了见到了心仪之人再作为定情信物交给对方。”

“知道了。”木吒心不在焉地应着，这玉坠的象征意义他从小便知，如今不慎遗失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把衣服脱了，让娘看看身上还有没有伤。”殷素知处理好木吒脸上的伤口，说道。

此时，水缸里的小龙听到外面的交谈声，努力地扭动着身子攀爬到水缸边缘，探出头来悄咪咪地往外看，向木吒挥动着小爪子。

木吒坐在床上，正对着水缸，而殷素知则背对着。木吒看到爬上来的小龙后，急坏了，赶紧示意小龙快下去，对着小龙不住做嘴型。小龙却不解其意，笨重的身子使劲往外探，似乎还有爬出来的架势，此举更把木吒吓到了。

殷素知见木吒不脱衣服反而一直在挤眉弄眼，还以为他是伤口发疼，便重复了一遍。木吒慌忙应着，手上脱着脏兮兮的衣服，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小龙身上。殷素知察觉了异样，不解地回头看去。小龙终于在最后一刻明白了木吒的意思，赶紧将身子缩进水缸里。

木吒舒了口气，才能安心上药。殷素知察觉了木吒的反常，嗔怪了几句后拿着残羹冷碗离开了。木吒送她出门，确认母亲已经离开之后，他立即合上门，赶紧凑到水缸边低头看了看里面的小龙崽，自言自语道：“差点被娘发现，真是惊险！”

水缸里的小龙对方才的险境浑然不觉，还朝着木吒嘿嘿笑出声来，仿佛捉迷藏似的，觉得好玩极了。

木吒探身向小龙伸出双手将他从水缸里捞了出来，才刚给小龙擦拭干净，这小家伙又弄得脏兮兮灰溜溜的，难怪殷素知方才没有发现。木吒惩戒似的拍了拍小龙的身子，四周便扬起一阵灰尘。

“脏兮兮的小龙，臭烘烘的！等你伤好了要好好给你洗干净！”木吒捏着鼻子，佯装难以忍耐的模样。

木吒把小龙放到桌上，故作严肃地命令道：“好好待在这儿，哪也不许去，知道吗？”说罢，木吒去衣柜里寻找干净衣物，打算洗一洗满身的污垢和汗臭。至于那些皮外伤，对木吒来说不值一提。

太阳渐渐西斜，时间飞快流逝，漏进屋中的阳光也慢慢地爬了出去，屋内渐渐暗了下来。小龙等了许久也不见木吒回来，就作劲跃到椅子上再跳到地上，哒哒哒地沿着木吒离开的方向跑到浴室里。暮色渐沉，小龙穿过昏暗狭长的走廊，在传来水声的浴室门前停下，尾巴欢快地不住甩动。

小龙伸出爪子费劲地推开沉重的木门，“嗬哧嗬哧”地喘气，连尾巴都在作劲，绷得紧紧的，他都不知道木吒是哪来的力气可以推动那个沉重的水缸。终于推开了一道小缝，小龙赶紧钻了进去，只见里面蒸汽腾腾，摇曳的烛火下，湿发披散、肩膀露在浴桶之外的木吒在烟气袅袅中若隐若现，小龙都看呆了，赶紧哒哒哒地跑上前去。

木吒正拿着浴巾擦洗身子，听到桶边的抓挠声后他低头一看，小龙正试图跳跃上来呢！奈何浴桶太高，小龙够不着，跳累了，他只能踩在小板凳上趴着桶身眼巴巴地仰望着木吒，看得木吒都心软了，他忍不住就要将他抱起来，却又想到男女有别，只能放弃这个想法。

木吒伸出湿漉漉的手掌弹了小龙一个脑瓜崩儿，苛责道：“小龙，不是叫你好好待在房里吗？怎么跑出来了？”

小龙眨巴着眼睛，歪着脑袋，嗷呜叫了几声。两只小爪子抓住木吒的手腕，吃力地沿着他的手臂往上爬。木吒被他的举止惊到了，想甩开又怕摔着小龙，只能用另一只手扒拉着，结果小龙直接勾住木吒的脖子挂在他身上，像狗皮膏似的黏着他，说什么也不肯松开。

“非礼勿视……男女授受不亲……小龙你别……”木吒试图掰开小龙，大幅度的动作弄得水面一阵翻滚，漾出了好多水花。

小龙甩着尾巴表示抗议，什么晦涩拗口的话，小龙不懂！什么“不亲”？不管！小龙凑到木吒脸边，朝他湿漉漉的脸颊伸出舌头舔了舔，还傲娇地咂了咂嘴。

这动作吓到了木吒，他捧着小龙的身子努力保持距离。“听话，乖，男女有别，我是男孩，你是女娃娃，这个时候你得回避哦！”木吒哄道。

小龙听了更不高兴了，他才不是女娃娃，从未听父王和大咕说过自己是女娃娃！他不高兴地扭动着身子，一下子没抓牢木吒的脖子就砰地一声跌进了水里，溅起一阵水花。

晃动的浴水中，小龙隔着摇曳的波纹看到少年白皙纤韧的身子，正要贴过去，就被木吒一把捞了起来。

小龙坠落下去的瞬间木吒还吓到了，差点忘了小龙是习水的，忙不迭地打捞。小龙湿漉漉的，身上的水哗啦啦地砸落，他抖了抖身子，毛发都炸了，溅了木吒满脸水。木吒从一旁的架子上扯过一条干毛巾擦拭着小龙湿漉漉的身子，一边擦一边心疼道：“才上的药，就这么冲掉了，伤口又疼了吧？”

摇曳的烛光下，木吒并未看清什么，借着昏暗光线的掩盖，他才能较为坦然地给小龙擦拭身子。擦干后木吒就把小龙用浴巾裹好放置到旁边的木案上，又拉过一旁的折叠屏风挡住了小龙的视线。透过纱制的屏风，小龙只能朦朦胧胧地看到袅袅水雾中的少年出浴模样。

木吒穿戴整齐后才走出屏风，把小龙抱到暗香盈袖的怀里，信步回房。洗浴过后的木吒身上好香，小龙一个劲儿地往他怀里钻。木吒重新为小龙上了药，又简单地给自己涂抹了几处，两个人身上都散发着清凉的药味。

到了饭点，木吒又央求殷素知同意他回房吃，李靖的脸色则更严肃了，随后木吒在李靖犀利的目光下逃也而去。木吒与小龙两人在房里吃饭，你一口我一口，吃得可香了。小龙胃口大，吃得多，木吒吃得少，省给小龙吃。吃完后木吒拍拍小龙圆鼓鼓的肚皮，抱起来掂量掂量，感觉小家伙比起饭前又重了不少。

入夜，木吒将小龙放置在水缸里，忙活了一天，他累得倒头就睡。月色入户，莹润如水，窗外的春虫不住鸣叫，在沉睡的夜晚中苏醒着。

水缸里的小龙也无睡意，他攀爬许久，摔了好几跤，终于扑腾着笨拙的身子翻出了缸沿。他借着月光跳到地上，又努力地爬到木吒床上，气喘吁吁地钻进被窝里和木吒贴在一起，这才能安心地睡个好觉。

柔和的月光照着榻上两张稚气未脱的脸，见证着两个娃娃初识的第一夜。

（未完待续）